一天下午,安親班的小朋友非常吵鬧之餘,安親老師正在收拾環境,而且,一邊訓示他們,對於這種習慣性的訓示卻沒有執行力的嘮叨,小朋友們可是一邊做自己的事,一邊無視於他們老師在一旁撿著他們的東西。

忽然,安親老師拿到兩雙拖鞋,平常告訴他們要把鞋穿上來,就得穿下去,否則下次又得重新找鞋。

大家似乎無法徹底的執行這樣的動作,一高興,就會把鞋脫在教室而忘了再把鞋放回鞋櫃。

這件事我在場看到了,安親老師一問再問都無人認領,而且都說不知道是誰穿上來的,大家就開始推測,而且再想這兩天之中有誰來教室,有誰又會穿鞋子上來,又有誰會喜歡穿這種花樣的鞋子。

一層又一層的問,再說著仍沒有人會穿這種花色的鞋子上來,排除了一些可能的人之後。

安親老師要我幫忙找出「主人」;這回我要當起偵探,又得攻破他們的心防,才可能讓這件事順利結束。

懸在空中的兩雙鞋,問著是誰穿上來的,仍然沒有人肯回答,我拿著它們到每一位小朋友眼前晃呀晃地問他們,而且溫和地說要他們能自動拿下去,許多人都說沒穿。

於是,我說著:「若是有人承認的話,鞋子就可以快點拿下去了,但是若沒有人承認的話,事情會變得很恐怖,而且不是老師們穿上來的,看吧∼∼」現場拿著它們要我和安親老師試穿看看---這情節有點像是灰姑娘的鏡頭之一,但不是玻璃鞋,而找對了人,也不會碰到白馬王子,可能只是讓大家學會自己穿的鞋子要記得拿下去放到鞋櫃而已。

結果小孩子的鞋當然無法套進大人的腳--尤其我的大腳,大家都知道不是老師穿上來的了,但又是誰穿的呢?

我說:「如果沒有人承認,難道是鞋子自己跑上來嗎?這樣的事聽起來會不會很恐怖呢?」大家點頭說會。「要不就是教室有靈異囉?你們覺得有可能嗎?」大家大聲說不可能;但那位主人仍然不肯出面指認--也許怕會有一頓責罵,或是被扣分數,我了解了他們的想法,我問這顏色有可能是班上男生穿的嗎?男生們說不可能,於是我的矛頭指向女生們了,一個又一個問之後,有人說自己根本不穿鞋上來,所以不會穿這雙鞋上來,有人說自己一定都會把鞋穿下去所以不會在上面留鞋子。

我說:「那麼既不是這些人穿,又沒有靈異,而且也不是老師穿上來的,那又會是誰穿上來的呢?如果穿上來的人自己說的話我們節省時間,可以趕緊準備就緒去睡覺了,但若是沒有找出是誰穿的就必需找出來,我們不能每次都幫你們撿鞋子下去放,這樣子你們會忘記自己真的該穿幾雙鞋了,大家都是兩隻腳,而且一隻腳穿一隻鞋,不穿的人沒有穿鞋,那麼要穿鞋的人鞋子都還留在身邊,多出來的又是誰的呢?只要承認是誰穿的,把鞋拿下去就可以了!」

這件承認的事,似乎對孩子來說很困難,我們在一個謊言的環境長大,卻需要學習承認自己的錯誤,當承認自己的錯誤時,我們常會害怕事情會變成很可怕,也許有懲罰,也許有嚴厲地變臉的教訓在後頭,而不是一份可喜的禮物、白馬王子,還是一個赦免,於是在這種環境下,孩子根深砥固的學會了說謊,只要說得好,沒有人看出自己的破碇,就可以贏得別人的同情,這是我們每個人的生長環境,然後看見別人的缺失便毫不留情的指責與批評。

這樣的生長環境卻要孩子學習什麼是愛,是不是太困難了?

而愛在他們心目中就和謊言不負責劃上等號了。

於是,我要他們別害怕承認這件事,只是希望他們自己穿的鞋子自己拿下去放,就這麼簡單。

其中有一雙,有一個小朋友認領了,而另一雙則一直沒有人敢承認,到最後,一位小朋友指認是誰之後,那個被指認的人便開始淚眼汪汪地哭了出來,我則細聲地說,你為什麼哭呢?承認是誰穿的並沒有很可怕,而且老師也沒有罵你們,只是希望你們自己拿下去放,為何要哭呢?這件事情很簡單,沒什麼可怕呀?

於是,她在我說完後,便說自己為何穿了那雙鞋,以及自己忘了等等的事,我說這沒關係,那就拿下去放就好了呀!

她高高興興地拿下去放在鞋櫃了;另一雙鞋的主人也認領了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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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rebecca082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